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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独妈妈:常去墓前与儿聊天 近四成有自杀倾向

usa.fjsen.com 2016-04-25 11:04:27  郑林 李梦婷 来源:北京青年报    我来说两句

“再不打电话,我就要死了”

西芒的第一次弃世念头没有付诸实施,缘于对儿子的死亡,学校老师表现出的真切惋惜与感同身受,“我觉得自己不能够给他们找麻烦,把和儿子一起走的念头压下来了。”

不过,在最开始的三个月,西芒不断有“我早点走就能早点看到他”的想法。幸好住在楼上的邻居主动过来陪伴,“她是一个很爱讲话的人,天南地北,不断地有话说,这样我就不能沉思。其实她说什么我没仔细听,但有个人在你身边不停地说也是好的。”

在这期间,因为极度悲伤的情绪无处排解,西芒身体出现了问题,“妇科”长了很大一个脓包,住院做了手术。白天有医护人员和病友陪着聊天,晚上,西芒便都会去楼顶看天空,觉得那里有儿子的存在。

虽然在医学上没有明确的规定,但是相关专家表示,失去孩子之后的前几个月是非常危险的,随时都有可能产生自杀的冲动,“这时候有双重精神状态,有时候觉得孩子还在,有时候清醒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,精神常常在现实和虚幻之间晃荡,很容易神情恍惚、刹那间失去理智。”

徐坤也告诉北青报记者,失独家庭时时刻刻都有自杀可能。“失独妈妈是极度脆弱的,即便仅仅是左邻右舍的刺激,一旦触景生情,就容易恍惚、低落,一个坎就走了。”

去年12月,一位名为王玉琼的失独女商人,在分配完自己600万的财产后自杀离开了人世。关爱中心的一名失独志愿者因为“同命人”的关系,曾经私下和王玉琼有过接触,参加过她的葬礼。这位失独妈妈告诉北青报记者,此前并没有察觉王玉琼有自杀倾向。

在儿子去世的时间里,西芒不止一次有过弃世的念头或者任由生命放逐,甚至简单的感冒所触发的心理连锁反应都可以是过不去的原因。曾经有一天晚上,因为心脏不太舒服,西芒和微信上的同学们聊到很晚。“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过不来了,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了,大家就陪着我发疯。不过最后还是过来了。”

最后一次失去生存的欲望是在2014年,因房屋修缮,身心俱疲的西芒,躺在床上就再也不想起来。大约持续超过48小时时间,不想吃饭、不想喝水,“可能再过几个小时就起不来了。”西芒回忆说,当时并不是由于触景生情想起了儿子,而是过度疲劳后精神上觉得无欲无求了。

几乎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希望找个人说说话的西芒拨通了爱心传递热线的电话。徐坤还记得当时接听电话的情景,“徐教授,再不打电话给您,我就要死了。”聊天持续约三个小时,儿子、生活甚至哲学、物理,几乎西芒所有感兴趣的东西徐坤都陪着聊。“终于,西芒说感觉到饿了,想去煮粥喝了,精神又回过来了。”徐坤说。

“让自己变成一道非常坚固的墙”

儿子去世后的几年,西芒的婚姻也告一段落,成为一个独居者,只是偶尔和家人电话联系。

最初,对儿子的思念挥之不去,西芒几乎每周都会去墓地。只要想起孩子或遇上伤心难过的事,西芒就会立马开车去墓地找儿子聊天,给儿子放他爱听的歌,讲生活中遇见的事。

为了转移注意力,儿子去世后,西芒拼命将自己除去睡觉的时间全部填充起来。“每天吃完早饭后就开始织毛衣,后来有了网络,上网就代替织毛衣了。”西芒说,她每天都泡在网络诗词里,还在论坛开了一个“门诊室”,为网友解决心理、生理问题。这让西芒感受到还有人需要她。2003年,当时非典疫情蔓延,西芒就和退休的医生们义务坐诊。

渐渐地,一种被需要的感受成为活下去的精神寄托,也促使西芒转换生活的理念,有了活下去的支点。“从前,儿子就是我的全部,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他身上,一直跳不出来。失去儿子后,我才知道其实我能帮助很多人。”

西芒回忆,学校的老师曾在儿子去世时安慰她说:您以后会有很多孩子的。“我当时很想骂他,我就这么一个孩子,还在你们学校没的,你居然还说我以后会有很多孩子。”

但是现在西芒真的有了很多孩子,小爱换成大爱,不局限于血缘。“我现在在台湾、香港就有很多孩子,他们经常会组团到大陆来访学,我作为随团医生,帮他们看看病。这些小孩会叫我妈妈,婚恋问题、就业问题、要不要出国都会和我咨询。”

与此同时,西芒也尝试和儿子达成“和谐”,“我会觉得儿子还在外面读书,只是很久没回家了,现在学生读书的时候也是回来不了几次嘛。” 西芒认为儿子活在另一个维度,“他希望我好好活着,只要我开心,对身边的人好,他就会多来看我。”

西芒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,一般完成备课后,她都会在家里喊一下儿子,“我能感受他站在房间门口,会和他打声招呼,不管他回不回答,我说两句话后就会很舒服。”西芒说,儿子生前和她就像朋友,有事都会和她商量,“我和他商量多少年后我会去看他。”

近些年,孩子去世的痕迹越来越少。西芒只有在清明、生日、祭日、春节这样的日子去看孩子,“孩子对日常生活的干扰少了。”

2014年,与徐坤的电话交流,让西芒第一次接触到北京爱心传递老人关爱中心。随后,在2015年春节,徐坤邀请西芒去贵州“躲节”,遇到了更多的失独群体中“同命人”。

原本,西芒是以医生的身份过去辅导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失独妈妈,但是她发现,几乎所有同命人都很排斥非这个群体的人。“别人的事情是头上过,自己的事情才是心上过,外人的同情很难有分量,毕竟这个伤痛太大了,不是说带点水果就会觉得很温暖。”意识到这一点,西芒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了,“到了贵州我才发现失独群体的这个特点,所以我必须以这个身份站出来。”

西芒还记得在贵州的一次心理咨询会上,一位当地的心理师由于不了解失独家庭的伤痛特点,安慰他们“向未来看”,结果大家都哭了,“本来是躲节,大家刻意忘记现实,装得兴高采烈,维护着自己的假面具,你却把这层纸捅破了”,西芒看情况不对,立马转移了话题,“我说孩子去世了,但我们还有很多可以骄傲的地方”,才稳定了失独妈妈们的情绪。

除了失独妈妈外,在徐坤老师的邀请下,西芒还作为医生,经常义务为关爱中心服务的孤寡、空巢老人开展自救常识等医学公益讲座。前些天,西芒就在门头沟为老人进行了家庭急救常识讲座,“我会告诉一些独居老人在出现扭伤、流鼻血、烫伤等突发情况时怎么实行自救和互救。这对他们来说比较实用。”

西芒觉得,自己先要活得很有意义,这样才能用自己的经历去感染其他人。“我要让别人觉得,我这么难的人都可以精彩,你们不是更可以做到吗?如果我能精彩起来,大家一定会有信心,这比一个本来就很精彩的人要有号召力得多。”

直到如今,西芒还会时常想起曾经母亲鼓励自己的一句话,“你要是一座危墙,别人就无法依靠。一定要让自己这堵墙是非常坚固的墙,别人才能依靠这堵墙站起来。”

本版文/本报记者 郑林 李梦婷

摄影/本报记者 袁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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